在倫理學的探索下,籠罩在當代道德與倫理觀點下的人性,可是真正的人性?當剝離了穹頂,人性則往怎樣方向前進,這也是我愛上世界末主題作品的原因。
這是我看的第二部僵屍主題影視,前一部是英式搞笑的Shaun of the Dead。以前很排斥這類主題的作品,後來發現了WALKING DEAD,便陷下去。
這類世紀末小說、影視作品,除了賣弄化妝與恐怖氛圍,它還帶來一種世界新秩序觀。念歷史的人,常常問自己,「若當年沒有OO,現在的歷史會變成怎樣的XX」,當然這樣的題目完全沒有解答,都是自嗨的想像設計。而WALKING DEAD等作品,則進一步設計出這樣全新的杜撰式世界版圖。一種世人完全不可能得見的歷史真實。
在倫理學的探索下,籠罩在當代道德與倫理觀點下的人性,可是真正的人性?當剝離了穹頂,人性則往怎樣方向前進,這也是我愛上世界末主題作品的原因。
同學丁丁推薦了Under the Dome。臺灣翻譯為穹頂之下。我突然想到,這個Dome用字之妙,應該也是隱喻了過去與現在跟未來,籠罩在人類頭頂上的那個限制氛圍。無論是好的是壞的,人們永遠Under the Dome。
我正在看The Walking Dead這部電視劇。這絕非是一般的殭屍劇,而是一部政治哲學劇。
劇情描述當大多數人類被殭屍吞噬後,殘存的少數人類如何在這個絕望的世界尋求希望。這些人面對殭屍的進逼,但同時也面對資源有限的環境裏的彼此鬥爭。每天他們都得自問,為了生存,我的界限在那裡?
我向來喜歡這種探索絕望世界的末日文學,例如「飢餓遊戲」、「駭客任務」等。用學界的行話來說,這種文類叫「後浩劫」(post-apocalyptic dystopia)。通常這種文類都熱愛討論秩序的正當性,以及把我們原來熟悉的事物如倫理價值打上問號,並且去問,在大浩劫後,我們應該過何種生活。我看了2季The Walking Dead,目前看到的情節都讓我想起所有社會契約論的哲學家、想起達爾文、想起各種政治神學理論、甚至想起保羅策蘭的詩,想起思考在浩劫後正常生活可能性的阿多諾—「在大屠殺之後寫詩,是野蠻的」,浩劫已經毀滅了一切我們所能相信的,所能感知的,我們再無能為力作詩,無能重述浩劫前的一切。
這些問題不斷在劇中出現:當全部的秩序毀滅後,人類如何重建秩序?又或者,有無創建秩序的必要?以何種方式創建?為了秩序,殘忍是必要的嗎?道德與生存價值之間的關係?當已經不存在人類社會時,倫理原則是否仍然有效?
每個存活下來的人,如何建立共同體?誰是統治者?誰能夠挑戰統治者?不同的共同體之間,都必須面對同樣的敵人,是否有結盟的可能?如何?
更根本的哲學問題則是:如果未來根本沒有希望,如何面對現在?上帝,真的存在嗎?
政治神學家尼布爾的這句話,也許正是這部戲劇的註腳:“Father, give us courage to change what must be altered, serenity to accept what cannot be helped, and the insight to know the one from the other.”
(Tsai, Chinghua. 2015.)